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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天晴朗的云层上空，何旭鑫坐在空旷而昂贵的飞机舱内，喝着红酒。酒液从杯壁上滑落，留下一道浅紫色的痕迹。他再度回想起昨日对话。

外面夏日炎炎，机舱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可他却仍不免冒出冷汗。

昨日，他有一句话没说：“弟弟当场临摹画作的时候，这两幅作品确实一模一样，但上面确有一处不同。那就是弟弟临摹的时候现在左上角画了个小圈，之后小圈被整幅画作所遮盖，但隐约的仍能发现起痕迹。”

昨日他回到家后，立刻比对了所有画家画展中展出的画作，果然每个作品左上角都有个隐藏的小圈，小圈完美的和画作融合在了一起，以致于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不，或许有人发现了，那些画技高超的人会发现的，但他们只会以为这是属于画家的新的独特标识而从不对外宣扬。

但无论如何展出的画都是弟弟自己亲手所画，这说明哥哥的说辞并非是真相。

或许哥哥从一开始就知道展出画作的是弟弟，所以之后的一切都是为了毒杀弟弟？也或许哥哥只是被那个女人误导了，背后的主谋是那个女人？又或许这是二人的谋划？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

机舱内一片寂静，何旭鑫停下了过热的大脑，不再思索。反正他己经离开了那里，并再也不会和哥哥、女士他们相见。他们几人之间的故事，与何旭鑫再无瓜葛。

几天后，小屋里女士和哥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报道出来的，天才画家的死讯。

女士从背后靠近哥哥，她俯下身，说：“你今后还打算作画吗？”

哥哥长舒了一口气，说，“可能不了吧，或许之后换个身份再画画？”

女士的手摸过哥哥的耳朵，她说：“你记得答应我的报酬。”

哥哥没有回应，只是起身走到了画室，坐在画布面前拿起了画笔。他的手拿着颜料笔在画布面前停顿了好久，然后颤抖着在画布上画了一个小圈，小圈歪歪扭扭的像个椭圆。

哥哥看着小圈，心绪飞远了，他说：“抱歉，我好像画不出来了。弟弟的那件事对我打击太大，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女士看着他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还挺圣母的，你弟弟要你的命，你还想着兄弟情义。别忘了，是你毒死了你弟弟。”

女士见他面无表情，暗道无趣。她站起身，收拾着包准备离开了。

她站在门口，笑得灿烂，打扮的像是个去春游的小姑娘，说：“我这段时间会出去找个人。你好好画，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得到那幅一模一样的最终之作。还有，别想着逃跑，我永远都能找到你的。”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哥哥对着空白画布右下角的小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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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里，弟弟看着哥哥的画，还是忍不住画了一幅相同的画。

看着这两幅近乎相同的画作，弟弟忍不住暗暗自喜。

第二天，他对调了哥哥的画，期盼着老师能否真的认出来。

果然，老师没认出来。

于是，弟弟兴奋的对哥哥说：“哥哥，我终于超越你了。你看老师都觉得我这幅画比你好一点。”

哥哥面无表情的看着画作不出声，一旁弟弟的笑声变成了刺耳的杂声。

再后来的每次作画，他们都会互相比试。哥哥的画技在退步，反而是弟弟的画作多被嘉奖，只不过老师都以为那是哥哥的画。

有一天比试结束，哥哥说：“弟弟，我的身体太差了，动不动就会晕倒，可能之后也画不了什么了。不过哥的名字在外面还算有用，如果你之后想参展，或许我的名字能帮到你。反正你和我长得一样，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弟弟听后，觉得哥哥是想让自己用他的名字去投递。他想了想，觉得有些许不妥，但毕竟都是自家人，也觉得无所谓了。于是便同意了，只是每次他都在自己的画作上的左上方画一个小圈，隐藏在整幅画作之中，这是他的独特标识。

……

“又做到那个梦了吗？”

清冽的男声像是夏日流淌的汪泉，他睡眼惺忪的推开了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的白猫。白猫“喵！”的一声，跑开了。

小城的街角悄无声息的开了一家猫咖，这是小城里唯一一家猫咖。

猫咖老板是位长相帅气的青年，有几分像是己经死去的天才画家。

不同寻常的，猫咖里挂着许多画，画工精致十分耐看，只是奇怪的，猫咖里这些画的左上角都用大大的圆形环状贴图贴了起来。这一堆画作中最好看的是一幅最终之作的仿品。自从天才画家去世后，他的最终之作就成了炙手可热的热销赝品，很显然这幅挂在猫咖的最终之作，也是赝品。

顾客们大多被画作和猫咪吸引，也不排除有些人是为了能够近距离接触老板。

他们大多进门就会对挂在墙上琳琅满目的画作称赞不己，他们常常问老板说：“老板，你这些画都是哪里买来的？”这时老板就会笑笑不说话。顾客们见状便也不再多问，安静的找个位置坐下、撸着猫享受着片刻的安宁。这座小城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他们深知有些事情不必深究。

店里有个成文的规定，用红笔大大的写在柜台上：当你向老板说一个故事，你就能得到老板亲手画的一幅卡通猫猫画。

有少部分顾客以此为由，认为老板就是死去的天才画家，还猜测他是离谱的遭到了仇家追杀，于是假死脱身。当然这只是少部分人的猜测，并未得到老板和多数人的认同。

有人尝试向老板说了一个小故事，老板果真给了他一张猫猫画。只是画上的猫咪非常卡通，寥寥几笔勾勒出了猫咪的形象，与画家擅长的写实风和油彩画完全不同，这才打消了部分好奇的顾客。

久而久之，对老板身份的猜测消弭了。

……

周边的流浪猫经常聚集在猫咖附近，老板每天都会好心的给他们投喂。

猫猫们争吵着，“喵喵喵”的叫喊着，而老板嘴里也说着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真的听懂了猫猫的话。

老板喂完了猫，回到了店里。

他刚走进门就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女性。

她说：“好久不见啊。”

老板没有回应，从墙壁上取出下了那幅最终之作的赝品，交给了她。

她望着满地的猫，接过画作，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猫啊。行，这样的话，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她走后，门被微微打开。一只白猫从远处奔来，卡着缝隙进了猫咖，然后身形矫健的跳到了老板的肩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团子，你又重了。让爸爸看看今天又听到了什么？”

老板伸手摸了摸炸成一团球的白猫，从它厚重的白毛里摸出了一个微小的芯片。

“欢迎光临。”

风铃被开门的风吹响。

是新的客人，也是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