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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睡梦中梦境流转，画面变幻。

是我的过往记忆，也是我的无端幻梦。

我是个有罪之人。

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自我出生以后便是愈加严重。她平日总是穿着纯白色裙子，流荡在书房、花园和卧室，三点一线，日日都过着同样的生活。早晨醒来，在书房看书。中午用餐后，在花园晒太阳并做些针线活。晚上教我课业，教我读书。

母亲并非出身高贵，也不过是父亲旧日的伙伴，没有多高的学历，没有出色的外表，只是坚持着帮着父亲撑过了最初的创业阶段。后来生下我后元气大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是便退居幕后，放了公司的权力给父亲。

父亲是个负心汉，我和母亲整年都见不到他几次。小时候我会问母亲，为什么爸爸不见了。母亲总是笑的很勉强，总是会说，“爸爸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忙很忙，忙到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看看身边的人。”

我心疼母亲，于是生气的说，自己不认这个爸爸。母亲听后，抄起一旁的水壶，狠狠打了我一顿，打着打着力气越发减弱，然后跌坐在椅子上，自己哭出了声。

我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兽，低着头等待着训诫。母亲哭了一阵，又咳了一阵，沙哑的说，“原谅你爸吧，他虽然对我们确实有所亏欠，可他终究是你爸。你以后有了家人，切莫学你爸这样。”

后来我再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到父亲。

她平日里教我各类学科，我最喜欢的便是律法，她说，“律法是为了保护人的，而非作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一定要做个正义善良的人。”

我听进去了，我想要保护母亲。

可是后来，她的身子骨越来越差，还没等我学法读大学的那一天，她就像秋日凋零的落叶一样，被风一吹就走了。

她还是走了，走的快的让人窒息。我抱着她瘦弱的身躯大哭，我第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开着免提，我只听到父亲平淡的声音，他指派了一个律师替他处理这桩丧事。

母亲躺在厚重的棺椁里，穿着洁白的礼服，安安静静的永远睡了过去。我偷偷摘了一朵玫瑰放进了她的棺椁，昨夜一场暴雨花园里的玫瑰凋零了大半，只剩下几朵，桀骜的绽放着。玫瑰沾着水，荆条划出了我的血，染成了她白裙上的梅。

喜欢玫瑰的母亲首到离开都只能穿着洁白的礼服，我不明白。

葬礼上，我见到了父亲。姗姗来迟的他带着我的后妈和我的弟弟，嘴角还带着没有消退的笑意。父亲假惺惺的劝慰着我，后妈的眼神中暗含笑意，还有一旁傻傻站着的便宜弟弟。

那一刻我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心中的杀意仿佛要冲出胸膛。我紧紧攥着拳头，心中的愤恨忍了又忍，不得不装出一副礼貌的模样和对方打招呼。

父亲和后妈，还有那个小不点不加掩饰的搬进了我和母亲的家，无视了我的激烈反抗。父亲显然更偏爱我的便宜弟弟，而后妈对我也很是苛责。

我忍了，我只想快点上大学然后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或许上天听到了我愿望，很快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后妈和父亲一起死在了一场车祸里。坏消息是，弟弟和自己没死。

我的弟弟是个粘人精。

明明我对他充满了恶意，并且表现的十分明显。我会故意抢走他的蛋糕然后一口吃掉，会故意冷着脸不和他说话，会在他走过时故意绊上两脚。可他依旧是打定主意缠上了我。他会一首跟着我，首到我一脸不耐烦的对着他吼叫，他才会离开，然后过一会又继续远远缀在我身后。

真讨厌啊，就像是监视器一样，或许是后妈指使的他。

后来父亲酒后驾车，和那个女人一起死在了车祸中，而我和他意外活了下来。当时车玻璃碎了满地，像是刀光向我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扑向了我，替我挡了满身的玻璃渣，于是他的后背上坑坑洼洼全是细小的伤口，我守在医院一个多月他才缓缓醒来。

我退让了，我会冷着脸听他喊我哥，会容忍他半夜跑到我的床上，会在意他的每一次考试成绩，我没办法对一个救了我的人冷下脸来。

母亲不在了，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了。

那段时间我继承了父亲的遗产，考上大学读了法律。大学里很忙，忙着实习也忙着毕业，我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守住这些东西，守住重要的人。

我和弟弟很少见面，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回家然后早早窝在卧室。我回家的时候他己经睡下。

后来我成为了检察官，弟弟在附近大学读研。我就在附近买了一套房，让弟弟也去那里住，只是因为工作很忙的原因，我通常住在单位里，很少回去。

有天单位意外的提早放了假，我回到家，发现弟弟正在调酒，他手中的红色花蕊状液体让我有些眼熟。我挺意外的，因为他从来没和我说过有这项技能。

弟弟看到了我，显得有些意外，他笑着说，“哥，你要喝喝看吗？”那杯酒像是夏日沙滩，浅黄色夹杂着落日余晖金红，杯面上点缀着一片柠檬，像是阵阵吹来的海风。

“酒很好喝，不错啊。”我笑着感慨这小子深藏不露。

他说：“可不是吗，我现在在玫瑰酒吧里当调酒师呢。”

玫瑰，是母亲喜欢的花。客厅里也经常摆着一株玫瑰，大概是弟弟买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玫瑰。

他戴着口罩，说话的时候只露出一双狗狗眼，眼里像是闪着小星星，像是等待着我的夸奖。

我笑着说，“小风，你这家伙在学校里肯定得骗的不少女孩子。”

他笑着回应道，“别，哥，我可是很纯洁的。对了，哥，你戒指怎么老忘记，我帮你放在茶几上了。”

我侧身看去，茶几上果然放着一枚银色圆环。这枚戒指还是大学时候弟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是给我挡桃花用的。我不喜欢戴这种东西，于是经常在晚上把它摘掉，摘掉之后也经常会忘记再戴上。只有弟弟对此非常在意。

后来，我空闲的时候去了几次酒吧，看到弟弟给一位同龄女生调了相同的酒，他们似乎交谈甚欢，两个人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过。我看到弟弟撩起女生的头发，抱着醉酒的女生，进了门后。

我很好奇，或许弟弟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把自己包裹的严实去了玫瑰酒吧。酒吧里分了区域，用玫瑰花墙隔成了两片区域，一片安静，一片喧闹。弟弟在安静的那块调酒，我便坐到了远处离喧闹的地方只差一堵墙。

我随便点了酒，指名那个女生作陪，装作寻常的客人。

我不喝酒，我讨厌酒的味道，也讨厌酒的后果。我知道自己的酒量，大概属于是一杯就倒的程度。我很少喝酒，害怕哪天酒后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女生却意外的有着好酒量，她一杯杯的喝的狂野豪爽，像是东北的汉子一样粗犷。我见她仍不见醉意，于是再点单，让她喝个尽兴。

我又陆陆续续去了几次，我和女生相聊甚欢。

少女长得有几分像我的母亲，尤其是那双靓丽的眼睛。只不过她和我母亲性格相差太多，她是那么耀眼，像是肆意挥洒着自己的身姿，而我的母亲则始终一身白裙，像是淡然的纯净的雪。

或许我母亲年轻时也是像她这样的张扬，像是玫瑰。女生眼里谈到弟弟的时闪着的光，和母亲说起往日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我不明白，女人就一定要依附于男人而生吗，爱情对女人而言就如此重要吗？

女生中途拿了两杯酒过来，一杯是冷漠的深蓝，一杯是女生的粉红，这是弟弟的手笔。

后来我们喝醉了，我犯下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