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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孙良的奶奶过世了。接到爸爸的电话后，他马不停蹄地从千里之外的城市启程。

等他坐车到乡下老家的时候，己经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天晚上。

孙良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记忆里奶奶和其他老太太不一样，明明一把年纪了，奶奶还留着一条银白的大辫子。而不是和其他老太太一样留着短发。

小时候，每当孙良看到电视里的清宫剧，都会对奶奶说：“奶奶，你好像阿哥！”

可是此时奶奶躺在棺材里，双目紧闭，孙良没有看到记忆里的那条大辫子。

现在的奶奶留着一头很短的头发，而且看上去很不整齐，似乎是被胡乱剪短的。

妈妈走了过来说：“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停灵一天再送奶奶走。”

奶奶去世了，爷爷今天也在孙良家住，妈妈偷偷对孙良说爷爷很害怕。

爷爷年纪太大了，絮絮叨叨拉着孙良的手说个不停。

内容无外乎是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生活过往，孙良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爷爷还说了这么一个故事：五十多年前，那会都住在农村，奶奶家隔壁有个邻居，岁数和奶奶差不多，叫什么名字己经记不清了。

有一次那个邻居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奶奶吵起来了。还年轻的爷爷记得当时那个邻居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从那天以后，奶奶的那个邻居就不见了。爷爷奶奶结婚以后，爷爷问过当时为什么吵架，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爷爷就不敢问了。

后来，村里有人在翻自家菜地的过程中挖出来一个女人的半截臀部和一根大辫子，还有一只皮鞋。

出事的那天爷爷也在场，他记得那双皮鞋。

在那个年代，能穿上皮鞋的人少之又少，那个和奶奶吵过架的女邻居平时就总穿着一双皮鞋。

当时比较混乱，也没人上报，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就被人埋到村外的荒地里了。

其实大家都不傻，心里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孙良打了个寒颤，接着问爷爷记不记得那个女邻居长什么样？

爷爷努力的想了想，才说：“她一个人从外地来的，也没结婚。我记得她个子很高，留着一条大麻花辫，过臀那么长。”

第二天早上，孙良去灵堂看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着的原因，棺材里奶奶的身体似乎比活着的时候更长了。

妈妈偷偷对孙良说：“奶奶是自己上吊死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

奶奶出事那天，当时家里刚吃过晚饭，奶奶嘴里一边念叨着：还给你，都还你，辫子也还给你……

然后她就自己回房间了。

过了很久奶奶都没出来，妈妈觉得有点奇怪，轻轻推开了奶奶的卧室门。

接着，她看到奶奶的身体被吊在半空，无神的双眼半睁着，身子还在微微晃悠。

而吊住奶奶的正是她自己的大辫子，此时那根被剪下来的辫子一头系在奶奶的脖子上，打了个死结，另一头则被系在房子的横梁上。

在当时那个场景下，系住奶奶脖子的那根大辫子看起来似乎变得很短。奶奶的身体就那样轻轻的摇晃。

出殡那天，奶奶的棺材被抬到火葬场火化，然后由爸爸抱着骨灰盒，去墓地下葬。

当孙良和爸爸开车来到墓地的时候，墓园大门口坐着个女人，正在嗑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看到爸爸的车，她甩了一下脑袋后面的大辫子，起身走到门卫室，然后大门就开了。

孙良注意到，这个女人穿着一双怪模怪样的皮鞋，像是童鞋那么小，和她的身高很不成比例。

一个多月后，孙良在外地接到妈妈的电话：“你奶奶坟被人挖了！”

孙良后来了解到：奶奶坟被挖后，爸爸去墓地闹了两次，可是那几天的监控里什么都没拍到。

奶奶墓里骨灰盒没有了，只剩下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式皮鞋，尺寸挺小，似乎是女人穿的。

皮鞋旁边还摆着一条灰白色的大辫子。